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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9-26 13:29:4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第一章
  企业家第二代,通常结婚对象都是门当户对,或是双方家长早已私下谈好,待家中的子女长大成人,便硬是将他们凑在一起,进行所谓的商业联姻。
  鹰枭想,他与宠物店里那些有血统证明的宠物没什么两样,时间到了,他就必须负起传宗接代的任务,虽然他的血统在鹰家并不算纯正。
  「野种。」下巴永远抬高四十五度角的堂弟鹰希桓,每次路过都要吠一下,证明他还活着。
  鹰枭在鹰家永远是个外来者,在他们眼中,他身上流着的有一半是下等贱民的血液。
  但,那又怎样?
  刚满十八岁的鹰枭,这些年在鹰家已混出心得,人高马大的他往矮了他一个头的鹰希桓面前一站,完全看不到对方的鼻孔,反而是他微微抬起脸时,挺鼻下的一对鼻孔正好与鹰希桓的眼睛对上。
  鹰希桓虽表现出不屑,但鹰枭显得更是目中无人,直接从鹰希桓面前走过,连开口都嫌懒。
  哼,白目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白目,成天以挑衅为乐,好证明自己的能力远超过他人。
  见状,鹰希桓又开口道:「野种,你想上哪里去?是准备要滚出鹰家了吗?」鹰枭闻言,停下脚步后转过身,唇一扬。「我?我准备去爷爷的书房。」鹰希桓一听,脸色一变。「爷爷找你什么事?」「也许是要问问我,学校里是否有新鲜事。」鹰枭的脸上出现一抹刻意的淡笑,唇角的笑里像是藏着刀,轻轻划过鹰希桓的心口。
  鹰希桓拢紧眉宇,压不住年少气盛的性子,一出口便不打自招。
  「死野种,你少在爷爷面前嚼舌根,若你敢泄漏我驾车进校门误伤师生的小事,我肯定让你在学校里混不下去……」「喔?」鹰枭表情略微惊讶,故作吃惊地道:「原来老师会裹着石膏来上课,是你的杰作?爷爷若知道昔日好友的伤是来自于鹰家的子孙,不知会如何惩处?」「你!」鹰希桓气得脸红脖子粗,只能瞪着他瞧。
  最后,鹰枭经过堂弟的身旁,收起笑容的脸庞显得冷酷异常,压低的声音让人彷佛处于冰天雪地之中。
  鹰希桓瞠眸,一时之间还来不及回神,只见一个拳头朝他的鼻梁撞来,痛感直冲他的脑门,如同被巨石砸中般的痛楚让他一时眼冒金星,痛得蹲下身子。
  鹰枭仰起下巴,用鼻孔看着这个白目的堂弟,甩甩右手,冷冷的丢下一句,「你应该感激我才进拳击社没多久。」重力训练还没有很久,死不了人的!
  「所以,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『野种』两个字,我会让你彻底明白这么叫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。」今天只是牛刀小试,未来日子还很长,他会让家族中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彻底对他另眼相看。
  一个在恶劣环境下生长的孩子,到底能够茁壮到什么地步?
  叶枫琉十岁时失去父亲后,母亲不到半年就嫁给暴发户刘田当二房,而她跟着母亲进入刘家,名义上是继女,实际上却成了刘家的女佣。
  她住在刘家豪宅──堆满杂物的阁楼里,里头连一张床都没有,只用刘家人不要的棉被铺在地上充当床铺,盖的也是他们扔掉的被子。
  阁楼里除了杂物,只有她从资源回收场捡回来的一张小桌几,还有偷偷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坐垫。
  她明明有个母亲,但母亲只知装聋作哑,就算见到她在刘家受苦受难,也仅是将目光避开,另外暗中请佣人塞些钱给她,似乎想要弥补她。
  但叶枫琉总是想,她母亲不是想要弥补女儿,只是自私的想要填补内心的罪恶感。
  她一直忍耐着,因为人在屋檐下,总是要低头。
  就算她住的是阁楼,但好歹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;就算她不能与刘家的人平起平坐,可是好歹她只要钻进厨房,就有心疼她的佣人以及厨子照顾她,他们总是怕她没吃饱,拚命将食物塞进她的嘴里。
  继父虽然看不起她,不过爱面子的暴发户花钱确实是不眨眼,在家里是个女佣的她,竟然也可以像刘家的千金般进入贵族学校就读。
  直到中学毕业之后,叶枫琉为了逃离这座华丽的牢笼,决定离开台北,前往基隆就读某间国立大学。
  一旦搬出刘家,当然任何事就得靠自己,她不再拿刘家的钱或是母亲塞给她的私房钱,一边念书,一边身兼家教,晚上还到快餐店打工。
  她很忙,却忙得自由。
  只是,她身上仍流着母亲的血液,尽管她逃出了刘家,却逃不出血缘的羁绊。
  「小琉……」黄枝柳语气有些嗫嚅,眼神张慌的望着女儿。「你继父要你这个星期回家一趟……」「没空。」叶枫琉虽然穿着快餐店的制服,仍掩不住她曼妙玲珑的身材。
  她连看母亲一眼都嫌懒,反正母亲一出现准没什么好事,通常不是刘家办宴会,要她回去充当临时女佣,要不就是刘家两位千金的衣服、皮包需要送洗之类的杂事。
  以前她吃人嘴软,拿人手短,就算百般不愿还是得乖乖照办,但如今她都自立自强了,要操控她的人生还得看她愿不愿意。
  「小琉……」黄枝柳双手紧握,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容略微紧张,嗫嚅着道:
  「这一次,你继父不是要你回家帮忙,他说……要你出席这一次的宴会,只要你人回来,穿得漂漂亮亮就好……」叶枫琉听了,并没有显露出高兴的表情,反而拢起眉。「干嘛?虽然刘家有养育我之恩,但我可不是没有付出过劳力,现在要我像刘家两位小姐那般卖身?
  不好意思,我办不到,也没有那个身价挤进上流社会。」从小,刘家的家宴,她不是被关在阁楼里,就是得换上佣人的服装穿梭在会场上,知道她是刘家继女的人并不多。
  这无所谓,她本来就不想让人知道她如此没骨气的窝在别人的屋檐下。
  然而现在继父居然要她回家出席宴会,她就算没脑子也有常识,继父应该是想把她与那两位千金推到一群富家少爷面前,看看谁雀屏中选,获得富二代的青睐,好从中得到利益。
  何必呢?她本来就不是珍珠,这辈子只想脚踏实地靠自己,完全不想依赖任何一个人,更不想象她母亲,没了丈夫的庇护,保险金花得差不多了,便又找一个男人养活,像金丝雀般过着毫无尊严和自由的日子。
  也许她没有资格指责母亲,但是人总是要从吃苦中学习,获得经验,才有办法在这竞争的社会中生存。
  所以,叶枫琉并不打算和她母亲一样,只想过着茶来伸手、饭来张口优渥生活,抛开人生最宝贵的自由。
  「小琉,你就帮帮妈妈吧!」黄枝柳小声哀求着女儿。「你也知道妈在刘家没有地位,如果连你都求不成,我不知道自己在刘家要怎么立足了。」「当你选择嫁进刘家,就应该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了。」叶枫琉冷漠的开口,擦完这张桌子又移往另一张桌子,努力擦拭着。
  「我是为了你啊!」黄枝柳连忙大喊。「当初你爸爸车祸去世,我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女人要怎么带着孩子活下去?就算阿田对你不好,但好歹他也把你养大,也供你读到高中毕业,难道就当偿还刘家的恩情也不行吗?」叶枫琉一听,擦抹桌子的小手停了下来,狠狠的将抹布丢在桌上,回头瞪着母亲。
  「为了我?自你嫁进刘家之后,什么时候对我嘘寒问暖过了?当刘家的两个千金欺负我的时候,你是怎么对我的?当你与刘家人同桌吃饭时,我人又在哪里?
  当你出门逛街吃喝玩乐时,我在刘家洗衣拖地,整理刘家千金的房间……你还敢说我在刘家吃白食?我过去在刘家的花费,都是我用劳力换来的,你呢?你这个做母亲的却只是冷眼旁观,看我在刘家任他们欺负!」叶枫琉直接吐出心底的不满,尽管她并不想伤母亲的心,可是倘若不把话说明白,母亲也只会要她一味的对刘家付出。
  她并不是过河拆桥,该还的她都还了,不该拿的她一分也没有拿。
  黄枝柳生性懦弱,被女儿这样斥责,只能红着眼睛望着她。
  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?在刘家,我也只是人家的二房,人家肯让我这个寡妇进门已经是宽宏大量了,我还能要求阿田什么呢?小琉,算妈求你,你就回去这一趟,日后我绝对不会再强求你一定要回来,好吗?」她上前拉住女儿的衣袖,哽咽道。
  叶枫琉认为自己应该拒绝这无理的要求,但是血缘的牵绊又教她割舍不下,眼前的女人已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。
  见母亲泣不成声,周遭的人们也开始投来狐疑的目光,连店长也频频探头关切,似乎准备走出柜台询问究竟是发生了何事,为避免引来麻烦,她也不想家丑外扬,于是只好以强硬的态度响应母亲。
  「仅此一次,下一次不管你用骂的、用哭的,我都不会理你!」黄枝柳见女儿终于点头,总算破涕为笑。「小琉,谢谢。事情过后,妈一定会好好谢谢你。」叶枫琉看了母亲一眼之后,便冷漠的转身离去。
  有时候她会问自己,对母亲而言,她究竟是女儿,还是可供使用的物品?
  她想,也许什么都不是,她们只是身上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陌生人。
  为了出席刘家的宴会,叶枫琉特地向店长请假,一下课便赶着回位在天母的刘家。
  只是正值放学、下班的时段,路上大塞车,她直到接近七点才抵达。
  她并未从别墅的大门进入,而是习惯性的绕到后头的小门,因为在刘家人的眼中,她与那些仆佣没什么不同,理所当然的只能走后门。
  叶枫琉一身轻便的牛仔裤加上黑色连帽T恤,一头长发随意束成马尾,纤细的双腿被洗白的合身牛仔裤包裹着,圆俏的臀部十分吸睛。
  豪宅里已经传来悠扬的乐曲声,伴随着众人的笑语,她下意识的撇撇唇,心想,其实她有没有出现都没差吧?
  叶枫琉背着简单的帆布背包,准备从厨房进屋,打算先跟疼她老仆佣陈妈讨点吃的。
  自她搬出刘宅之后,三餐老是东省西省,这下可得好好填饱肚子。
  走过后院时,她忽然见到两道身影自屋侧的小门走出来,在昏黄的庭园小灯下,她直瞪着那对相偕匆忙离去的人影。
  那两道身影提着大包小包,还拖着一只超大的行李箱,在庭园里铺着石子的小径上发出喀喀喀的声音。
  是小偷吗?叶枫琉虽有些怀疑,但并没有叫尖,因为没有如此白痴的小偷会做这么引人侧目的事。
  果然,当他们经过灯下时,她总算把其中一个身影看清楚,是刘家的二小姐刘明珠。
  叶枫琉停下脚步,站在离他们不远处,原本想喊出口的话梗在喉咙中,硬生生的吞下。
  在刘家时她都尽量装聋作哑,甚至可以视若无睹,因为太肮脏的事看多了,已习以为常。
  只是她没想到刘二小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,今天刘宅办宴会,二小姐她竟然敢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,虽然并非正大光明,但也算大摇大摆的准备跟男人从后门溜走。
  人在做坏事,老天总是看在眼里,而她就是那么倒霉,成了见证人。
  当叶枫琉准备转身就走时,刘明珠正好看见了她,脸色一白,原本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。
  「叶枫琉,你给我站住!」刘明珠连忙喊住她。
  叶枫琉翻了翻白眼。刘二小姐是脑袋有问题吗?她都想成全他们,让他们顺利的双宿双飞了,那个花痴干嘛把她叫住?
  她只好转过身来,极力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。「二小姐,有事吗?」「你想上哪儿去?是不是要去通风报信?」刘明珠气呼呼的将行李往身旁男人的怀里塞,喀喀喀地用力踩着高跟鞋走来。
  「我本来想当作没看见你们,是你拦下我,这下让我看清楚了要和你私奔的男人……原来是林高尚先生啊。」叶枫琉漫不经心的说着,嘴角故意勾起一抹冷笑。
  「叶枫琉,我不准你泄漏一字一句,我和高尚是真心相爱的,没有人可以拦住我投奔自由!」刘明珠哼了声,扞卫自己的爱情。
  叶枫琉很想做出啧啧数声,然后挖挖耳朵、弹弹耳屎的不屑动作,但她还是故作惊讶的道:「是吗?那真是恭喜你了,要不要我现在去为你买一串鞭炮回来放,再顺便借一支扩音器来让你把这个决心昭告天下?」「你……」刘明珠拢起眉。
 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目中无人的继妹,从小不管她与大姊如何欺负,这女人老是面不是改色,甚至还会找机会恶整回来,并且做到不露痕迹,让人气结。
  叶枫琉虽然寄人篱下,但其实是硬骨子的人,她可以为一口饭低头,但她没办法让自己变成贱骨头,任人羞辱,所以自小刘家两姊妹若欺负她,她一定是有仇报仇,反击多次之后就让她们明白惹她也没占到便宜,久而久之,刘家两姊妹也懒得再找她麻烦。
  「反正你别当报马仔,若我爸问起有没有看到我,就说没有,听见没?要是我被抓回来,我唯你是问!」刘明珠颐指气使的说。
  「那如果是你自己又跑回来呢?」也要怪罪在她身上吗?
  「叶枫琉!」刘明珠咬牙切齿的瞪大了眼,直到身旁的男人怕节外生枝,赶紧安抚,催促着她快点离开,她才不甘愿地道:「等我安顿好后还是会回来的,你这辈子休想觊觎刘家的一分一毫!」「怕我夺取刘家的财产,你就别走啊。」叶枫琉恶劣的露出笑容。「等你拿到你老爸一半的财产,到时候还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吗?」刘明珠微皱起眉,因她的话而迟疑了一会儿。
  林高尚见状,劈头就骂出一串脏话。「臭婊子,你别乱说话!我和珠珠是真心相爱的,我才不像那些人,接近她只是为了她的钱!珠珠,我们快走吧,别再和这个小贱人啰唆了。」刘明珠还想开口,已经被林高尚拉离,匆匆忙忙的离开。
  叶枫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打从心底嗤声冷笑。烂人配花痴,还真是天生一对。
  不过她确实并不打算喊任何人来阻止,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,刘明珠向来坚持谈所谓轰轰烈烈的爱情,每一次都搞得刘家人鸡飞狗跳,但贫贱夫妻百事哀,不到三个月,在外头被男人挥霍完存款的二小姐又会乖乖回家了。
  这种事她早就见怪不怪,反正家丑不可外扬嘛!她替刘家老爷、夫人保守秘密,也算是善事一件。
  当叶枫琉转身准备走向厨房时,意外的在一旁的棕榈树下见到一道高大的身影。
  那名男子黑色的西装与周围的夜色融在一块,若不是他口中的白雾引来她的注意,她还不知道那儿站了一个人。
  同时,对方的视线似乎与她的对上。
  好一会儿后,一道低哑的男声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。
  「你知情不报,这样好吗?」
  「你也看到了,不是吗?」叶枫琉站在路灯下,小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是心虚的表情,表现得十分冷静。
  「但我只是个外人。」他的长相掩没在夜色中,只有嘴前袅袅的白烟飘散在空气里。
  「我也是。」她淡淡的回答。「若没事的话,请容许我告退,再见。」她并不好奇那个隐身在夜色中的男人是谁,因为知道太多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,毕竟她从小看多了有钱人的嘴脸,他们一知道她是刘家的继女,眼光与语气就充满了不屑。
  所以她能避开这些宾客就避开,省得你看我低贱,我看你耍贱这种勾心斗角的画面出现。
  叶枫琉不再多说,潇洒的离开,留下那名倚在棕榈树旁吞云吐雾的男子。
 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中,夜色里传来低哑的笑声。
  那彷佛是夜魅中的撒旦,正饶富兴味的笑着。
  当叶枫琉进入晚宴会场时,已换上一件剪裁简单的礼服,虽然缎面布料上仅有荷叶边装饰着裙摆,却十分适合她,就像她给人的感觉,干干净净的如同一颗温润的珍珠。
  她一出场就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,尤其她可爱中又带着些许性感的模样,让不少宾客开始交头接耳的探问她的来历背景。
  然而叶枫琉只当所有人都是空气,一来到这儿就像饿死鬼般窝在餐饮区,不顾形象的大啖美食,完全不理会那些男子。
  直到她的继父刘田一脸阴沉的和她的母亲一同来到她身前,才稍稍拉回她放在食物上的视线。
  黄枝柳低声嗫嚅着开口:「小琉,你有见到你二姊吗?」叶枫琉吞下嘴里的蛋糕,不以为意的说:「跑了。」「跑了?」刘田睁大双眼,下巴的肥肉也同时颤抖着。「什么意思?」「简短的说,就是她又跟新的姘夫私奔;若要听详细一点的,她收拾了一堆行李,跟着前不久在牛郎店认识的林高尚,手牵着手去创造他们美好的未来。」叶枫琉说着话时,又塞了一块蛋糕进嘴里。
  今晚她一定要吃够本才回去,抵一些今天莫名其妙被迫请假的工资。唉,就当是拿被扣掉的薪水来吃大餐吧。
  「什、什么?」刘田气得浑身发抖,若不是黄枝柳扶着他,恐怕已倒在地上,口吐白沫。「明珠又给我搞出这种名堂来!难道她不知道今晚很重要吗?你……你怎么没有留住她?」「咦?」叶枫琉故作惊讶的望着他。「我以为这每隔三个月就会上演一次的戏码,大家都习以为常了。」刘田气得脸色涨红如猪肝。「反了、反了……」他匆匆的转身欲离去时,却在转身后看见几名西装笔挺的男人走来。
  「刘董,我们说好的条件呢?」
  为首的男子长相俊美,但看在叶枫琉的眼中却显得过于邪魅。
  她立即评断,这个背后跟着随从的男人绝非善类,再加上他眼中流露出不屑,更是让人浑身不舒服。
  「这……这……」刘田急得满头是汗。「鹰……鹰先生,家中突然出了点意外,能不能请你等个几天,让我把小女找回来?」鹰希桓浓眉一挑,轻佻的撇了撇唇。「等?这辈子只有别人等本少爷,还没有我等过别人!」不想等就滚啊!叶枫琉还是若无其事的吃着蛋糕,但目光中透露着鄙夷,不以为然的射向那位鹰家少爷。
  同时,鹰希桓注意到一道打量的目光,一对上,发现有个女人正看似不悦的望着他。
  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,依然大啖着蛋糕。
  从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无礼的看着他,而且眼神充满了不屑,甚至看了他几眼之后,他还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嗤笑之意。
  她这样的举止引来鹰希桓的不满。
  眼前的女子称得上是美女,但双眼却透露着「敢来惹我,你就死定了」的警讯。
  然而这世上除了自家老爷子之外,任何人鹰希桓都不放在眼里,他就爱挑战得不到的。
  「她又是谁?」鹰希桓开口问。
  「是……是我的继女。」刘田小声的回答。
  「喔?」鹰希桓唇一勾,像皇太子般下令,「那换成她吧。」说完之后,他便领着身后的随从们离开。
  刘田欲言又止,看了叶枫琉一眼之后,便连忙追了上去,看似是拚命想要说服鹰希桓改变决定。
  换成她?什么意思?叶枫琉眯眸望着一旁的母亲,只见黄枝柳有口难言,连忙低下头快步离去,留下一脸不解的她。
  她轻哼一声。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鬼,反正她也不想多问,只想填饱肚子之后闪人。
  只是,当叶枫琉移回目光时,又察觉一双炽热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。
  她撇撇唇,毫不理会。她就是讨厌参加宴会,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总把女人当猎物般瞧,令人受不了。
  于是,吞下最后一口蛋糕之后,叶枫琉优雅的以纸巾抹抹嘴,便提着裙摆离开。
  那双眼睛依然盯着她离去,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无踪。
  男子依然好整以暇的留在原地,因为,过不了多久,他就能再见到她了。
  被鹰家的男人盯上的女人,向来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。
  第二章
  这世界是怎么了?
  坏人会被唾弃,但当好人就要被欺负?
  叶枫琉自宴会之后,以为从此就和刘家井水不犯河水,但她真的是太天真了,刘家的人向来以贪婪出名,她有利用价值,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。
  加上她有个无能的母亲,这辈子像是矮了人家一截,老是要低着头生活,感谢赏她一口饭吃的金主。
  然而她不想低头,只想靠自己的实力过活,也是个遥远的梦想吗?
  叶枫琉在昏沉中睁开双眼,刚刚在她脑海里,把自小见过的脸孔都播放过一遍。
  梦中,她看见继父以及刘家姊妹的嘴脸,他们嗤笑她的人生、她的身分,而她的母亲没有勇敢的扞卫她,反而站在他们身后,避开她求救的目光。
  她不断挣扎,想靠自己的力量爬出这样的泥淖,想证明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有尊严。
  只是,当叶枫琉自浑身无法动弹的梦中挣脱之后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。
  她双手抱着头,回想着上一刻有记忆的画面。
  只记得那时她自速食店下班,准备回到所租的小套房,忽然在楼梯口被人捂住中鼻,吸入一股呛鼻的味道之后,便昏过去。
  现在她醒来,竟然身在摆设华丽的欧式房间里的一张大床上?
  叶枫琉疑惑的拢眉,待脑里的昏沉感慢慢散去之后,她才明白自己是被绑架了。
  绑架?!那么她为何会出现在这看似有钱人家豪宅的房间里?
  该死的!她暗骂一声,连忙下床,想要寻找自己的背包,才发现她除了身上的衣服,所有东西都不见了。
  叶枫琉冷静的走向房门,心想,也许她不是被绑架,再说,她平时低调得像个小孤女,应该不会有人联想到她与刘家那个暴发户有任何关系。
  撑着昏沉的脑袋以及仍有些无力的身子,叶枫琉来到门边,小心翼翼的打开门,先将脑袋探出去,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之后,便连忙踏出房门。
  像是后头有头猛兽追逐着她那般,她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,凭着直觉冲往楼梯的方向。
  叶枫琉以为救命的出口就在前方,正准备下楼离开时,突然被一名正巧自房里走出来的人擦肩撞倒。
  这意外的冲击令她一惊,眼角瞥见对方是一名高大的男子。
  她以为接下来的情况会像小说里所写的那般,男人会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将她抱住。
  没想到,小说是骗人的!
  在她扑往地上那一刻,那个男人竟连出手相救的意思都没有,还往后退一步,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重重摔在地上。
  还好有钱人家老爱铺地毯,她这一摔没摔出个口子,只有疼痛让她轻吟了几声。
  男子挑眉望着趴在地上的女人,见她像只毛毛虫般蠕动,接着毫无形象的挣扎了一会儿之后,才缓慢地爬起身。
 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手相助,也没有出声。
  当叶枫琉忍着疼痛自地上爬起来时,眼眶含着泪,回头瞪着那个见死不救的男人。她只要再摔得远些,就整个人滚下楼去了耶!
  「是你。」男子看清了一头乱发的她,一张冷酷的脸略显讶异。
  「你认识我?」她拢眉瞪向他,愤怒的脱口道:「你是哪来没长眼的白痴啊?
  要绑架也要睁大眼看清楚点,我全身上下哪里像有钱人了?」亏这个男人长相十分俊美,虽然毫无表情,但刚毅的脸庞削弱了阴沉的那一面。
  他眯眸打量着她,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后,薄唇微微上扬。「没人绑架你,是刘家的人把你送来的。」难怪他在几个小时前见到堂弟鬼鬼崇崇,原来又是在干这种龌龊事。
  「什、什么?」叶枫琉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。「这里……是哪里?」「鹰家。」他难得大发善心的回答她的问题。
  鹰家?!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,但对于鹰家倒是时有耳闻,因为学校的教授老爱拿鹰氏集团的财报当例子,解释市场、财务、金控之类的内容。
  很好,她懂了。
  叶枫琉不笨,冷静下来之后她回想前因后果,前几天她出席刘家的宴会当时有个姓鹰的男人指着她说「换成她」,表示……她代替那该死逃家的刘明珠之缺?
  他妈的!叶枫琉心里狂骂脏话。就知道她总有一天真的会被母亲卖了!
  「让我离开。」她挺直背脊,望向这个陌生的男人。
  「我并没有阻止你离开。」他朝她一笑,炽热的双眼凝望着她。「大门就在楼下。」叶枫琉没有再多说一句,像阵旋风似的就往楼梯奔去。
  男子慢条斯理的倚在二楼的栏杆上,透过水晶灯的照射看着她。
  她奔驰的模样像一只小羚羊,彷佛后头有头黑豹正在追赶着。
  只可惜,他这头黑豹并未出手咬住她这个可爱的小猎物,像仅是慵懒的待在楼上,饶富兴味的看着她徒劳无功的挣扎。
  终于逃到门口的叶枫琉,眼看就能逃出鹰家的大门,小手正要打开门时,大门先被人推了开来。
  鹰希桓一身豹纹大衣,戴着墨镜,开门而入,就这样与她面对面碰着。
  两人都一愣,之后只见叶枫琉身手敏捷的想要穿过他身旁的空隙逃走,但鹰希桓也不是省油灯的,很快的伸手捉住她的马尾,硬是将她拖回来。
  「正事都还没办完就想离开,难道不想帮刘田还债了吗?」「还债?还什么债?」她吃痛的瞪着他。虽然他戴着墨镜,但她还是可以认出他是那晚的高傲白目男人。
  还真的被她猜中了,她被迷昏送到这儿来果然跟这个男人脱离不了关系。
  「刘田跟我借了几千万,本来是要他二女儿来陪我睡几天抵债,啧,没想到刘明珠比本少爷还会玩,跟牛郎店的男人跑了!算了,那种已经被睡到烂的女人,本少爷还怕碰了会得病。」鹰希桓拿掉墨镜,一双邪恶的眼打量着她。
  「你是脑残吗?刘田跟你借钱关我什么事?」叶枫琉用指甲用力刮过他拽着她马尾的手。「放我走,不然我要你好看!」鹰希桓缩回被抓出几道抓痕的手,拢眉气愤的瞪着她。「你是刘田的继女,你不还谁来还?听说你还是个处女是吗?陪我睡一晚又不会死,还可以抵掉你继父欠我的钱,不是一举两得?」「我呸!」叶枫琉双手紧握成拳。「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!还有,谁跟你说我是处女了?我全身都是病,还有爱滋,这样你还要我用肉体来抵债?」「你以为我是傻子吗?」鹰希桓呿了一声。「要上你之前,我不会先调查清楚?叶枫琉,二十岁,连一个男友都没交过的小处女。」变态!有钱人不是脑袋有问题,就是性格扭曲的变态!叶枫琉怒瞪着他。
  她此时孤力无援,究竟要如何才能离开这座大宅?
  「怎么?」鹰希桓不屑的望了她一眼。「当我没玩过处女吗?还不是腿一开,眼一闭,到时候尝过一次,你就会求我施舍给你了……哈哈哈……」「无耻!」她瞪着眼前精虫冲脑的白痴,准备举起小手往他的脸上揍去时,楼上的男人终于出声。
  「原来这个女孩是你带回来的?」
  鹰希桓抬眸一瞧,一见到楼上的男子,狂妄的笑容立即收起。「鹰枭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「抱歉,我以为是叔父送我的礼物。」鹰枭双手一摊。「所以早你一步拆开这个娇美的小女人了。」鹰希桓一听,整张脸垮了下来,随即像是一头怒狮,上前甩了叶枫琉一巴掌。
  「贱女人!」
 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,但仍懂得反击,趁着他的身子接近,以膝盖撞向他的腿间,紧握成拳的手更不忘击向他的鼻子。
  一时之间,鹰希桓的惨叫声响彻整间屋子。
  这一夜,鹰宅很不平静。
  至于楼上的鹰枭则是一手撑着脸,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在数名警卫怀里挣扎的娇小身影。
  叶枫琉不断挣扎、使劲,像是想要破茧而出的凤蝶。
  可是,不管是谁踏进了鹰宅,就算插翅也难飞。
  因为这是一座地狱,一旦深陷,任谁也无法逃脱。
  鹰枭在刘家的晚宴上见过叶枫琉。
  那时看着她与刘明珠唇枪舌剑,她的伶牙俐齿令他印象深刻。
  她不像那些他所认识的千金小姐般做作,说起话来可以说是毒舌到极点。
  她不但引起他的注意,也引起堂弟鹰希桓的兴趣,两个男人对于这迷样的小辣椒都有好奇心。
  而鹰希桓比鹰枭快了一步对猎物下手,还用了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手段,却没能在这个小辣椒的身上占到任何一丝便宜。
  她果然不同于那些手不能提、肩不能挑的富家千金,她就像个十分有朝气又充满弹性的小球,似乎旁人施力愈大,她的反弹就愈高。
  鹰希桓赏了她一巴掌之后,她回敬给他的是残忍的绝子绝孙。
  鹰枭心想,这个白目堂弟这一次真的踢到铁板了,鹰希桓立即被送往医院,可见她真的是卯足全力撞那一下。
  后来,这个充满蛮力的小弹球被鹰宅的警卫制伏,最后还是由鹰枭出面解救她。
  「我不会感谢你的!」叶枫琉此时正坐在舒适的欧洲手工椅上,大口吃着下午茶。
  因为她伤害了鹰家的败类,被软禁在鹰家,此刻她哪儿也不能去,只能乖乖的留在这里,不但跷课,还得跷班,她当然不打算感谢这些一丘之貉。
  鹰枭坐在书桌前,头也没抬的盯着笔记型电脑的莹幕。「帮你不是我有同情心,所以也不用你感谢我。」「那你……」她咬着叉子,抬眸瞪着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。「有什么目的?
  你们鹰家神通广大,应该知道我无财无势,在我身上是榨取不了什么油水的。」「你只不过是我用来气我堂弟的一个工具。」鹰枭终于停下工作,正眼瞧她。
  什、什么?叶枫琉双眸瞠得如牛铃般大。对于他而言,她只是个工具?
  换言之,端看他少爷心情好坏,随时都可以把她丢弃?
  「那你现在就可以放我走了!」她瞪着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。「你的目的也达到了。」鹰枭摊了摊手,恶劣的朝她一笑。「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,大门并没有锁。」是啊!他并没有限制她的离去,但她只要一走到门口,外头的警卫就挡在她的面前,不管她好说歹说就是如门神般挡住她的去路。
  她想走也走不了,因为她伤了鹰家的少爷,这笔帐得等鹰希桓自医院回来,再好好和她算清楚。
  若不是鹰枭出面保她,恐怕鹰家其他的凶神恶煞早已将她乱棒打死了。
  所以,就算她再有骨气,面对这么多的魑魅魍魉,还是不得不回避,毕竟她没有后台可以靠,就算她真的豁出去,与他们对抗,了只是螳臂挡车。
  如果硬是要闯出鹰家,她必定得付出极大的代价,所以她只好忍气吞声,暂时待在能保她安全的房间里。
  鹰枭,出面保她的一张王牌。
 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同为一丘之貉的他愿意挡在她的面前,但是这面免死金牌如果不用就太对不起自己了。
  「虽然我不知道刘家和你们有什么协议,我只是个局外人,在我身上是取不到任何一点好处的。」叶枫琉严正声明,撇清与刘家的关系。
  「对于鹰家确实是没有好处,你只不过是刘家献出的一个小祭品,塞塞鹰希桓的牙缝罢了。」鹰枭望着她那严肃的神情,话一出口便让她小脸一垮。
  她丢下手上的叉子,不满地道:「我要报警。」他将手边的手机丢向她的怀里,薄唇邪恶的微勾。「打吧!」叶枫琉愣了一下,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方的把手机丢给她。「我真打了!」「你一打,擅闯民宅以及伤害罪便脱不了身,有可能还会加上预谋偷窍的罪名,你恐怕要详加考虑再行动。」鹰枭并不是恐哧,而是真心提醒她。
  鹰家向来不会向任何人低头,权势与财富总可以改写事实,不管她能不能接受,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,弱者统统会被强者吞噬。
  叶枫琉虽然感到气愤,但她也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,没有能力的人就只能被人玩弄在手掌心里。
  于是,她高傲的抬起下巴,认真的直视着他。「请你告诉我,我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?」鹰枭一听,不禁笑了。
  这女孩有着一身傲骨,却是能屈能伸,情况一不动劲便能鞠躬弯腰。
  很好,他更欣赏她了。
  「与我做个交易吧!」
  这一刻,一场与撒旦的交易正要展开。
  该说她叶枫琉幸运,还是要说她上辈子没烧好香,这辈子才会沦落为上流社会里卑微的小奴才,在夹缝中生存?
  也许她是因为上辈子杀人放火,或是十恶不赦,老天才如此折磨她,让她极为渴望的平静日子像是泡影般消失。
  明知道自己没有靠山,若不接受鹰枭这面从天而降的金牌自保,恐怕她现在的处境已不是她能想像的。
  她比谁都还要清楚,想生存在这世上就需要权力与金钱,她最悲惨的就是这两样她都没有,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。
  自从被母亲与继父出卖之后,叶枫琉已彻底对亲情死了心。
  刘家不把她当一家人就算了,连她的母亲也把她当成一项商品……不,应该是说祭品,随便献给任何人,只因为可以从鹰家拿到一丝好处,牺牲她的未来也在所不惜。
  受到这样的对待,她还能够期待若她能自鹰家全身而退之后,母亲和继父还会不会把歪脑筋动到她的身上?
  会的,她很肯定,只要她身上还有可获得的利益时,他们绝不会放弃在她身上捞完最后一滴油水。
  于是鹰枭提出了一项交易,只要成为他的女友,她所想要的一切,他都会给予。
  这是不是一场和撒旦的交易?显然可见,是的。
  叶枫琉不答应,鹰枭也不强迫,只淡淡留下一句话——这世上只有权势才能解决一切问题。
  他让她回去好好考虑,让她彻底明白孤军奋战是一件多么吃力的事。
  叶枫琉试图恢复过去平静的生活,但那是奢想,她已经得罪了鹰家的人,已不可能全身而退。
  鹰希桓是个小心眼的男人,尤其是得不到的东西他更是想要毁灭,鹰枭给他耻辱,他全都要从叶枫琉的身上取回。
  自叶枫琉离开鹰家之后,生活就处处遇到困难,先是速食店被人砸店,栽赃是她在外头惹的祸,店长受到胁迫,无可奈何只好将她辞退。
  她想,天无绝人之路,于是另觅工作,但开始工作的第一天,老板见到她便如见鬼魅,有些好心一点的会给她一些钱当车马费,请她别再上门,坏的则是拿盐往她身上撒,教她别把霉运带进公司,要她马上滚。
  好,没关系,她忍,之前她勤快工作存下的薪水应该够她生活一阵子,但没想到鹰希桓那个白目家伙竟然找上她的学校,贿赂教授,功课、报告无端被退回,成绩也一落千丈,还扬言未来要让她退学。
  鹰枭说对了,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权势买不到的东西,连人心都能收买。
  孤军奋战真的很辛苦,叶枫琉想低调过生活,但还是无法如已所愿,只能一直处于挨打的份。
  终于在这天,鹰希桓做了一件令她忍无可忍,也不想再忍的事——那个败家子把她所租的套房买下,当晚,她的行李就被房东丢了出来,对方还表示就算她提告也无所谓,大不了赔偿一些违约金。
  叶枫琉拖着行李,在街上徘徊,觉得自己彷佛是上天遗弃的孩子,许久后,她终于想通了。
  有人要当她的靠山,她又何必把这座山推开?她既不是愚公,也不是阿斗,那就接受鹰枭的条件吧!
  当晚,叶枫琉便搭计程车前往鹰宅,决定不再忍气吞声。
  既然低调仍会被找麻烦,那她又何必委屈自己低调呢?
  来到鹰宅之后,她挺直背脊按下门铃,片刻后,大门微微敞开,警卫请她进去。
  叶枫琉踩着平底包鞋,寒夜里,她的身子挺得僵直,看得出来她下定了决心,却又感到无所适从,但无可选择的,她已被逼到绝境,就只剩下这条路可走了——向鹰枭救援,答应撒旦的邀约。
  当她终于来到屋门前,管家已在门口等待着她,后方的女佣接过她的行李后,管家便领着她往玄关走。
  叶枫琉才刚走进玄关,鹰希桓正洗好澡出来,见到她出现,他先是一愣,而后嗤声冷笑。
  「怎么,终于想要跪到我的面前求我了吗?」他仰起下巴,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人不向他俯首称臣。
  叶枫琉一改之前阴霾的神色,道:「鹰少爷,上次是我不对……」她放软姿态,穿过管家的身边,来到鹰希桓面前。
  听见她道歉,鹰希桓更是难掩脸上的得意,他就知道有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。
  她来到他的面前,当他正得意之际,粉嫩的小手紧握成拳,使出毕生最大的力道往他的下巴击去,趁他惨叫一声捂住下巴时,又一拳喂向他的肚子,打得他弯腰跪在地上。
  「上次揍了你是我不对,但是这一次是我回敬你的报复!有钱人了不起是吗?
  有钱就可以玩弄别人的人生吗?」她气得不断抬腿往他身上踹去,像是完全豁出去一般。「你以为你是谁?这辈子你是不是还没遇过坏人?告诉你,我叶枫琉今天就代你母亲教训你这个败家子,钱太多是不会去捐给育幼院和世界展望会吗?」这一次她真的被逼到了死角,于是只好跳墙求生存。
  鹰希桓没想到这女人下手这么重,每一下都几乎让他痛得晕过去。
  即使管家拉住,她仍七窍生烟的怒瞪着他。
  「这次打你是给你一个教训,从今天开始,我严正的告诉你,我不会再坐以待毙,你打我一拳,我会还你两脚;你阴我,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!」接着,叶枫琉用力的挣脱管家的箝制,往二楼的方向大喊。
  「鹰枭,你听见了吗?我答应你的要求!帮我产除我人生路上的敌人!」她大声吼着,企图喊出那暗夜中的恶魔。
  须臾,一道身影出现在楼梯的栏杆旁,俯视着楼下所有的人。
  鹰枭难得嘴角带着微笑,尔后缓缓开口:「放开她,日后她便是以我女友的身份住进来,谁若是敢对她不敬,一律扫地出门。」这几句铿锵有力的话,让在场所有的仆佣全都吃惊的望向叶枫琉。
  但是鹰枭少爷话一出口,如同一道金令,无人敢多吭一声。
  他已不是以往那个孤单无援的鹰枭,这些年来,他努力累积实力,展现才干,年纪轻轻就从低贱的角色跃上鹰氏集团的经理之位,未来前途不可限量,也最具有继承鹰氏江山的冠军相。
  因此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所慑服,无人会忽略他所说的一字一句。
  他的话如同扎根般的扎进叶枫琉的心里,而她也明白自己踏进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  她与鹰枭,注定纠缠不清。
  第三章
  这是陷阱,等她自己跳下来。
  叶枫琉心中很清楚,鹰枭要她这个「工具」,不单单只是要气鹰希桓而已,对他而言,她一定还有可利用之处。
  但她不打算点破,因为双方的条件仅止于她当他女朋友,其他的事,她一概不理会。
  至于鹰希桓,自从她有了鹰枭这个金钟罩加身,那个败家子少爷十分顾忌鹰枭,因此也不敢再对她轻举妄动,再加上她厚颜无耻的住进了鹰宅,在鹰枭的眼皮下,鹰希桓要下手更难了。
  她是无耻了一点,赖上了鹰枭,但这也是鹰家的业障,谁教那个败家子没事来惹她,将她搞得失业就算了,还无家可归。
  这笔帐,她会慢慢在鹰希桓身上讨回来。
  总之,既然有人想把她当工具使用,那只好使用者请付费,包吃包住还要包办她的消遣娱乐。
  虽然心里藏了个疑问,不明白鹰枭到底想在她的身上求得什么,但叶枫琉很明白,自己除了一身清白,其他并无值钱之处。
  不过她发现,鹰枭这样的男人,心思并不是这么简单,只是想要她年轻的肉体。
  因为,他虽安排她与他同住一间房,但他却早已在房间里准备了另一张床,两人可以说是同房不同床。
  「你……」叶枫琉一走进房间,就拢起眉望着他。「你早已经知道我会回头找你?」她不是瞎子,看得出内侧那张单人床是新购入的,与大床之间隔着一个漆木柜。
  「就算是一只被逼到死角的兔子,也懂得作最后的挣扎。」鹰枭唇角勾起一抹淡笑。「何况不是兔子的你。」心思被他看个透彻,叶枫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  承认,表示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;不承认,又是自打嘴巴。
  于是,她只好沉默。
  「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倔强。」鹰枭淡瞟她一眼,便在房间内四处走动,先是打开电视,每日收看的电视台正播着晚间新闻。
  倔强是她的保护色,也一并被他看透了。
  在他的面前,她就像是无所遁形,不管是心思还是想法,以及性格与脾气,都逃不过他的法眼。
  对付这种人,她想,迂廻婉转似乎也只是矫情罢了。
  「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?」于是,叶枫琉直接开门见山的问,看他是要财、要色,还是另有所图。
  「你?」鹰枭挑了挑肩,打量了她一眼,嘴角更是往上扬,似乎是嘲笑她自抬身价。「你应该很清楚你值不了多少钱,否则也不会沦落至这个地步。」恶劣!
  太恶劣了!
  明明是他先释出善意,提出交易,如今竟又这样当面耻笑她。
  「所以你不如直接与我摊牌,像我这种游民,到底有什么是你所图的?」叶枫琉瞪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,不得不赞叹造物主的偏心。
  鹰枭五官端正而深邃,且在灯光的照耀下,他的又眸反射出浅灰色的光芒,还有一头微卷的浓密短发,应该是个混血儿。
  墨浓的双眉下是一双世故且带着自信的灰眸,高挺的鼻子配上一张薄唇,身上穿着衬衫和羊毛菱格纹短背心,如同英国贵族般高雅。
  「我说过了,你只是一项工具。」鹰枭优雅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专心的看着电视新闻。「其他的,你确实一文不值。」他将右腿叠在左腿上,那完美的身影着实教人目不转睛。
  一文不值……这句话如同钟……不,是一支利箭往她胸口射来,她目前求的理想,就是提高自己的格调,如今在这个张狂的男人面前,她依然是一文值。
  原来在他们的眼里,她根本毫无价值可言。
  既然如此,又为何老是要利用她达到他们的目的呢?
  「你你这种利益至上者,岂又会把资源浪费在我身上?」叶枫琉还是想争一口气,企图与他平视。「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,不管你和谁有过节,或是和刘家有任何深仇大恨,都跟我没有关系,日后我绝不会帮你一分一毫。」「就算我要复仇,也不会要你帮忙。」鹰枭的语气依然轻描淡写。
  「那……你要我住进来又是什么意思?」这男人像个迷,她看不透,也猜不出他的用意。
  「等待。」他终于将两道凛冽的目光与他圆眸对视。「还有,你的蜕变。」等待?蜕变?
  「什、什么意思?」叶枫琉的眉拢得更紧了。
  「我只是想看看,一个走投无路的弱女子,若遇上了大好的机会,会怎样好好利用。」他的笑显得充满心机,也太过深沉。「究竟是会蜕变,还是沉沦堕落。」「你……」十足十的变态!有钱人果然是变态,这男人收留她,果然只是为满足私心之慾的游戏。「就只有这个原因?是想见我会上进还是会堕落?」「一半。」她说中了一半,另一半的原因,他搁在心里没说出口。
  而那另一半的原因,其实是在刘家的宴会上,她已在他的心中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。
  当他意会这一点时,她又再一次出现在鹰宅里,这是他第一次对权势之外的事充满渴望,对她有着说不出的好奇与复杂的情绪,最重要的是,她很吸引她。
  所以,他下意识为她解围,也下意识设了这个陷阱让她跳进来,他要的只是让她留下。
  叶枫琉虽然气得浑身发颤,却是满傲骨,再多的困境,她用爬的都爬过来了,何况如今正像他所说的,大好的机会摆在她眼前,她要把握或是往外推,都在一念之间。
  她虽不是天才,但也不是笨蛋,何况墙头草都知道风一吹就要往墙边靠,如今出现在她面前不是墙,而是一座山——靠山!
  既然这座山她凭自己的力气也推不动,不如顺势而为,让他用他的双眼看见她会如何利用这样的权势,如何爬到自己所想要的境界。
  「不管你挖了什么陷阱让我跳,或是想拿我当棋子,我只能说,我不会乖乖任你摆布,只会依我的方式来行事。」叶枫琉直挺挺的抬头望着他,宣示着决心。
  「这样比傀儡戏偶有趣多了。」他的回应,依然教她摸不着头绪。
  「你不怕养虎为患?」她咬牙道。
  「想当驯兽师,又何惧被畜生反咬一口呢?」言下之意,想当畜生的人就尽量去。
  这男人……叶枫琉的怒意不禁被挑起。
  明明算是她的恩人,却又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!
  好,很好!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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